豆瓣8.6《第一炉香》:剖析葛薇龙是陷入骗局还是自甘沉
发布时间: 2023-07-11

为了爱而结婚的人,不是和把云装在坛子里的人一样傻么!

电影改编自张爱玲发表于1943年《紫罗兰》杂志上的中篇小说,《沉香屑—第一炉香》(又名《第一炉香》)。小说讲述了随家人从上海到香港读书的少女葛薇龙,在殖民地时期香港的纸醉金迷中,被姑妈和花花公子乔琪一步步引入黑暗,走向堕落的悲剧命运。

周末的闲暇,无意翻开她的小说集,又读了一遍《第一炉香》,感觉竟和很久以前的大不同了。以前,就是认为薇龙过于单纯,姑妈精于算计,用心歹毒,花花公子乔琪不负责任,总之,薇龙堕落的责任主要落入别人圈套,而非自甘沉沦。

今天看来,薇龙堕落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算好的数,不能都怨别人,现在我就薇龙的堕落之路,和她的心路历程两个方面,来剖析一下。

薇龙的堕落轨迹,看似不得已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薇龙的姑母比她父亲还大两岁,已是年逾半百,在薇龙还没出生前,就和薇龙父亲闹崩了,原因是姑妈嫁了粤富商梁季腾,做了四姨太。葛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毕竟也是中产之家,也是要脸面的,于是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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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薇龙父母为了躲避战事,从上海来到香港,也才两年光景,手中的积蓄已经吃紧,加上生活用度看涨,上海时局也在缓和,便决定回上海再谋发展。

只是薇龙再有一年中学毕业,自己不想中断学业,一个人留在香港吧,学费生活费又都没有着落,就自作主张跑来找姑母想法子。

姑母年纪轻轻做了梁季腾的四姨太,虽没留下一男半女,可是梁老板没有亏待她,死后留给她的除了房产在外,还特别给了她一大笔现金。姑母为补早期感情上的亏欠,追回已逝的青春,每天生活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极尽享乐能事。

薇龙一家来香港两年,对姑母的做派,当然是有所耳闻,只装作不知道罢了,事到如今,薇龙是剑走偏锋,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了。

对物质的贪婪,致使虚荣心膨胀,人性中无可避免

爱美是天性,尤其薇龙这样的中学小女生,如花似玉的年纪,最爱赶时髦了。

在竹布衫外面加上一件绒线背心,短背心底下,露出一大截衫子,越发觉得非驴非马。

薇龙正式入住姑母家的第一晚,当她打开壁橱,里面挂满了金翠辉煌的衣服,织锦袍子,纱的绸的,软缎的,短外套,长外套,海滩上用的披风,睡衣,浴衣,夜礼服,喝鸡尾酒的下午服等等,一应俱全。看的薇龙眼花缭乱,忍不住锁上房门,偷偷地试穿起来。

听着楼下人嘈杂的玩乐声,薇龙几乎一夜未曾合眼,激动地想象着自己也穿上漂亮礼服,参加聚会的场景,这些衣服太美了,想着想着便微笑起来。

爱情的打算,即使飞蛾扑火,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少女薇龙的初恋,唱诗班的大学生卢兆麟,两人心中刚刚萌发爱的幼芽,还没有破土,便遭到薇龙姑母粗暴摧毁,姑母迅速将卢收入囊中。

情窦初开的薇龙,遭遇姑母的爱情克星花花公子乔琪,虽对乔琪的渣男名声早有耳闻,在乔琪的花言巧语下,薇龙还是陷入了情网。

乔琪的父亲有20多房姨太太,10几个儿子,乔琪在众多子嗣中并不得宠,而且他除了玩,什么本领都没有,这一点他有自知之明。乔琪是中葡混血儿,骨子里接受的是西方享乐主义,人生观消极,到处沾花惹草,却对薇龙有着难得认真负责,当天发现薇龙对自己有了心意,主动告知薇龙:

我是不预备结婚的。即使我有结婚的能力,我也不配。我在五十岁以前,不能做一个令人满意的丈夫。薇龙,我把这种话开诚布公地向你说,因为你是个好女孩,你从来没在我跟前耍过手段。薇龙,你太好了。你这样为你姑妈利用着,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呢?我不能答应你结婚,我也不能答应你爱,我只能答应你快乐。

看看话说到这份上,和薇龙原来想找个结婚对象做靠山的愿望,相差甚远了吧。即便如此,薇龙还是答应了晚上两人的幽会。

薇龙走出的每一步,看似姑母和乔琪对她的设计,也是她自身反复考量的结果

到姑母家安身,走向堕落的第一步,她本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在姑母家安身,可能发生什么,薇龙不是没想过,父亲对姑母长年的不原谅,姑母家佣人的言谈间,处处证实了自己的担心。

姑妈在外面的名声原不很干净,我只道是造谣言的人有心糟蹋寡妇人家,如今看情形,竟是真得了!我平白无故来搅在混水里,女孩子家,即使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

她本可以全身而退,回家和妹妹合睡一张床,墙上挂着美女月份牌,用着旧式的梳妆台,生病发烧时,会握着父亲书桌上镇纸用的玻璃球,冰一冰火烫的手,那种生活简单又厚实,是靠得住的生活。

可是,薇龙不愿意,她不愿意跟父母回上海,她冥冥中在寻求一种新的可能,即使充满艰险。

为了一橱的美衣,薇龙给自己带上枷锁

到姑妈家的第一个晚上,衣橱里的衣服,让她瞬间沉迷,锁上门试穿完最后一件晚餐服,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清醒地意识到一件事。

这跟长三堂子里买进一个人,有什么分别?

可是,这也并没影响到薇龙的好心情,睁眼合眼就一直在那里试衣服。她用一厨美丽的衣服,给自己牢牢套上了枷锁。

没有婚姻没有爱,哪里来的快乐,薇龙自己愿意扛

乔琪明确告诉薇龙,他不能给她婚姻和爱,只能给她快乐。薇龙要的是爱,更要求用婚姻来保障,两人的价值观背道而驰,存在巨大的矛盾和对立。

薇龙想的是,与其与姑母老情人司徒协勾连,不如找个乔琪这样的,哪怕倒贴。

乔琪:总有一天,你不得不承认我是多么可鄙的一个人。那时候,你也要懊悔你为我牺牲了这许多!一气,就把我杀了,也说不定。

薇龙: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

与乔琪结婚,养着乔琪,薇龙心甘情愿。两人逛新春市场,当薇龙被喝醉的水兵,错认成风尘女子,乔琪笑着打趣,薇龙主动说出:我跟她们有什么分别?她们是不得已,我是自愿的。

然后,乔琪再也没有朝她看,汽车驶入了寒冷与黑暗。

结语

张爱玲在让薇龙自己走入这场表面灿烂,内里黑暗的生活,并没有把薇龙刻画成清纯无暇,不经世事的弱女子,她走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反复考量,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

她活出了自我,如同她姑母,比姑母更胜一筹,她自己强拗着嫁给了爱情,年轻的爱人,这一点看,她是成功了。她自始至终活出了自己,清楚知道自己的价值,为姑母拉人,为乔琪取财。

薇龙是一只燕尾蝶,在奋不顾身地扑火。薇龙没有打算过自己的未来吗?有。看她一早与女佣睨儿的对话:我何尝没有想到这一层呢?活到哪里算哪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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