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通州是京城名副其实的“东大门”丨京华物
发布时间: 2023-07-11

通州因“漕运通济”而得名,发展兴盛至今。历史上,通州处在“水陆要冲”的交通节点上,加之其在漕运体系中的枢纽地位,在服务和保障京师方面,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也进而成为京城名副其实的“东大门”,有“通州安,则京师安”的战略地位。本文节选自《通州大变局:1860-1949》,较原文有删节修改。小标题为编者所起,非原文所有。文中所用插图均来自该书。已获得出版社授权刊发。

关于通州的重要地位之论述,无数政治人物、文人学者都不乏赞誉之词。有“漕运襟喉之地”之论(阮鹗《严防卫以慎储蓄》),有“正当东西南北之冲,水路要会”“通州安,而京师亦安矣”之论(杨行中《(嘉靖)通州志略》),有“实水陆之要会,为畿辅之襟喉,舟车之所辐辏,冠盖之所往来”之论(周之翰《通粮厅志》),有“左辅雄藩、神仓重地”之论(《(乾隆)通州志》),有“九重肘腋之上流,六国咽喉之雄镇”之论(《(光绪)顺天府志》)。

尽管这些论述受到广泛认同,然而都拘于王朝版图之内看通州的地位,重在强调通州跟京师的关系。实际上,元明清时期,通州与世界紧密相连。至少在亚洲地区,通州已是一个国际重镇,是名副其实的“万国朝宗之地”(《雍正御制通州石道碑文》),正如通州籍作家王梓夫在《通州赋》中所言:“通州,通天下之州也。”

王梓夫所言没有丝毫夸张,是对历史上的通州,尤其是元、明、清时期通州重要地位的总结。历史上的通州处在“水陆要冲”的交通节点上:从水路看,从京杭大运河南端出发,因浙东运河延伸至港口城市宁波,与海上丝绸之路相连接,从而通向南亚各国。从陆路看,从京杭大运河北端向北,历史上曾有一条通往张家口的商道,继续延伸,与丝绸之路相连接,经中亚、西亚,直接欧洲;从通州向东,沿着古代燕山南路大道,出了山海关,一直到朝鲜半岛,从而与东北亚紧密相连。更深层次原因是,由于通州在漕运体系中的枢纽地位,在服务和保障京师方面,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通州成为京城名副其实的“东大门”,有“通州安,则京师安”的战略地位。

《通州大变局:1860-1949》,杨家毅 著,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年2月版。

随着北京成为辽南京和金中都,通州的重要地位得到显著提升

通州处于水陆交会的重要节点,是朝鲜使臣和南来诸国使臣朝贡的必经之地。明正德时期吏部尚书、大学者李东阳曾多次写诗描述在通州见到外国使节的情景,留下了“中华使者尘随节,南海倭儿布裹头”“使节南行又北旋”等诗句。可见,当时的通州是国际化程度很高的城市,经常可以看见来自朝鲜、琉球、安南、日本等国家和地区的使团和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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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金两代,随着北京成为辽南京和金中都,通州的重要地位得到显著提升。金代,通州是上京到中都的重要一站:“自上京至燕,二千七百五十里,上京即西楼也……四十里至三河县,三十里至潞县,三十里至交亭,三十里至燕。”辽代末年,金军沿着这条大道直抵南京城下。金代定都中都后,这条通道也是通往后方的要道。这条通道上的榆关、平州、滦州等,都是天然的险要地带。尤其是位于中都城东的通州,在历史上是京城东部重要的门户。

从元代开始,随着大一统王朝定都北京和京杭大运河的贯通,通州“水陆要冲”的地位进一步巩固。由于元代统治者来自北方,他们十分重视大都城与当时的北京(大宁城,今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宁城县大明城)及其东部和北部的联系。通州是元大都到大宁城,乃至东北地区的重要一站。据《析津志》记载,从大都经通州到冀州后通往东北地区四条具体路线:“一路正东至遵化,转东北至北京(大宁)。一路东南至玉田,东北行至永平,正北至北京(大宁)。一路(东北行八十里)遵化、(九十里东北)滦阳、(六十里)富民、(百二十里)宽河、(一百里)神山、(一百里)富峪、北京(大宁)、玉田、(正东八十里)丰润、七个岭、(八十里)永平、(正北五十里)建昌、(四十里)上滦、(八十里)大姑、(九十)新店、(七十)木思、(六十里)甜水、(六十里)家店、(七十里)城子、(八十里)大部落、北京(大宁)(北分二路:一路正北至阿木哥大王府,一路正东行至驿安)。”这更清楚地表明了通州在元大都与东北地区联系中的重要位置。

通州至山海关道路图(清代绘制)

图片来源:国家图书馆

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构建以北京为中心,依托长城,以辽东都司辽中卫(今辽阳)、大宁都司大宁卫(今宁城西)、北方重镇开原(今属铁岭)三个驿站节点,辐射东北地区和朝鲜半岛的交通和驿站系统。依托京杭大运河及沿线各城市,构筑辐射南方各省,并与福州、泉州等海港建立起通畅的联系。从东北地区、朝鲜半岛通向北京的陆路和南方相关各省、海上航路通向北京的水路都要在通州交会。

从陆路看,从北京到大宁城,从北京到辽阳,再到开原,并以此为中心连接东北地区和朝鲜半岛,都要经过潞河驿。从北京至大宁沿用元大都—遵化—大宁站道,具体驿路为:顺天府四十里潞河驿,潞河驿五十里夏店驿,夏店驿五十里公乐驿,公乐驿五十里渔阳驿,渔阳驿六十里石门镇驿,遵化驿七十里滦阳驿,滦阳驿五十里富民驿,富民驿六十里宽河驿,宽河驿六十里柏山驿,柏山驿六十里会州卫,会州卫六十里季庄驿,季庄驿六十里富峪卫,富峪卫七十里大宁都司。

从北京到辽阳的具体路线为:会同馆四十里至通州潞河驿,七十里至三河县,七十里至蓟州渔阳驿,六十里至阳樊驿,二十里至玉田县,四十里至永济驿,四十里至丰涧县,三十里至义丰驿,七十里至七家岭驿,六十里永平滦河驿,六十里至芦峰口驿,六十里至抚宁榆关驿,六十里至山海关,六十里至高陵驿,六十里至沙河驿,六十里至曹家庄驿,六十里至连山岛驿,六十里至杏山儿驿,六十里至小凌河驿,八十里至十三山驿,七十里至板桥驿,七十里至沙岭驿,八十里至牛家庄驿,九十里至海州卫,九十里至安山驿,六十里至辽阳城。

辽阳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以其为中心,有四条驿路干道:东路到鸭绿江西岸,南路到旅顺口,西路到山海关,北路到开原。明代开原是东北政治中心、经济中心、军事重镇和交通咽喉。以开原为中心,形成多条辐射驿路干线,延伸东北全境,并与朝鲜半岛连接起来。其中,“开原东陆路”是明初建州左卫的朝贡道;“纳丹府东北陆路”是明初建州卫、毛岭卫的朝贡道;“开原西陆路”是明代从开原通往蒙古坝上草原的交通线;“海西西陆路”是明初兀良河等卫的贡道。

从水路看,通州是京杭大运河的北端起点。随着金灭辽及北宋,占据了黄河以北大部分地域,得以利用潞水东南部的入海口和通向潞河的各漕河,将粮草物资经潞河运往通州,所以通州成为金中都东部的漕运重地。金海陵王南侵,在通州建造战船,经由潞水出海到前线。到了元代,随着京杭大运河的取直贯通,通州在漕运上的地位更加重要了。

明代通州在全国交通体系中的位置

图片来源:[明]杨正泰:《明代驿站考》

鉴于通州在北京对外交通中的独特地位,明清时期,朝廷在通州设立的潞河水马驿。不同于一般的驿站,该驿不仅承担陆驿的功能,还是运河水路系统的重要节点。明代从顺天府(今北京)到应天府(今南京)设置水驿40余所。具体路线为顺天府—通州潞河驿—和合驿—河西驿—杨村驿—杨青驿—奉新驿—青县流河驿—兴济县乾宁驿—砖河驿—新桥驿—连窝驿—良店驿—德州安德水驿—梁家庄驿—甲马营驿—渡口驿—临清州清源驿—清阳驿—东昌府崇武驿—荆门驿—安山驿—开河驿—济宁州南城驿—鲁桥驿—沙河驿—沛县泗亭驿—夹沟驿—徐州彭城驿—房村驿—新安驿—邳州下邳驿—直河驿—宿迁县钟吾驿—古城驿—桃源县桃源驿—清河县清口驿—淮安府淮阴驿—宝应县安平驿—界首驿—高邮州盂城驿—邵伯驿—扬州府广陵驿—仪真县仪真水驿—龙潭驿—南京应天府龙江驿。

陆路和水陆不断地向外延伸,将通州与世界联系起来

无论是陆路还是水陆,都不断地向外延伸,从而将通州与世界联系起来。主要有三个方向。

一是由京杭大运河南端的杭州,经浙东运河与宁波相连,从而与海上丝绸之路相连接。

浙东运河西起京杭大运河南端的杭州,东至浙江东部重要港口城市宁波。宁波位于浙江省东部,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上重要的港口城市,商贸繁荣、文化兴盛。宁波古称“鄞”“明州”,又因境内四明山而闻名,所以又有“四明”之称。浙东运河最早可上溯至春秋晚期越国开凿的“山阴古水道”。秦统一中国后,对沟通钱塘江和长江的水道做了整治,初步奠定了浙东运河的基本走向。隋炀帝在疏通大运河时,对它也做了整治,使它与大运河的沟通更加顺畅。唐中叶,曾多次对浙东运河进行疏通整治。南宋时,朝廷对其全线进行了一系列大规模的疏浚,通航状况大为改善。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从宁波到通州的水路十分畅通,航道已十分成熟,从而将都城与海上丝绸之路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明永乐年间,宁波府鄞县人张得中赴北京任职。张氏坐船从宁波出发,出发的地点是宁波城西望京门,从浙东运河进入钱塘江的地点在萧山城西十多里的西兴,沿京杭大运河,途经杭州、苏州、扬州、徐州、德州,进入顺天府通州地界,依次是漷县、张家湾和通州城。他将全程所经36地、72座大型水闸,总计约3700里的行程编成《北京水路歌》。这首歌曾经在大运河上广泛传唱,但是由于时代久远,早就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幸而歌本收录在明代学者余永麟编著的《北窗琐语》一书中,为今天研究这段历史提供了宝贵的史料。

明清时期,从宁波到通州的运河水道不仅是成熟的官道(漕运)、商道,也是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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