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诗详注》读书笔记115:沙苑行-飞
发布时间: 2023-07-06

【卢注】唐有四十八监以牧马,设苑总监。天宝十三载,以安禄山知总事,公作沙苑行以讽之。水经注:洛水东经沙阜北,俗名沙苑。元和郡县志:沙苑,在同州冯翊县南十二里,东西八十里,南北三十里,其处宜六畜,置沙苑监。寰宇记:沙苑,古城在朝邑县南十七里。

君不见,左辅白沙如白水,缭以周墙百余里。

龙媒昔是渥洼生,汗血今称献于此。苑中騋牝三千匹,丰草青青寒不死。

食之豪健西域无,每岁攻驹冠边鄙。王有虎臣司苑门,入门天厩皆云屯。

驌驦一骨独当御,春秋二时归至尊。内外马数将盈亿,伏枥在坰空大存。

逸群绝足信殊杰,倜傥权奇难具论。累累礧阜藏奔突,往往坡陀纵超越。

角壮翻腾麋鹿游,浮深簸荡黿鼉窟。泉出巨鱼长比人,丹砂作尾黄金鳞。

岂知异物同精气,虽未成龙亦有神。

(一)

君不见,左辅白沙如白水[一],缭以周墙百余里[二]。

龙媒昔是渥洼生[三],汗血今称献于此[四]。

苑中騋牝三千匹[五],丰草青青寒不死[六]。

食之豪健西域无,每岁攻驹冠边鄙[七]。

九曲奔流笔记:

渥洼(wò wā ):水名, 在今甘肃省安西县境, 传说产神马之处。騋牝(lái pìn):泛指马。

第一部分概写沙苑。一二三句写沙苑辽阔,四五句写此处有良马,六七句写良马多且水草茂盛,第八句写良马食量大,第十句不明,待查。

原书释义:

首叙苑中水草,见良马所由产。

[一]梦弼曰:汉书: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谓之三辅。同州,汉属冯翊郡,故曰左辅。又曰:白沙,即沙苑也。同州西北有白水县,以水白故名,其境东南,谷多白土,自沙苑至白水,有百余里。鹤曰:西魏文帝大统三年,周太祖为相国,与高欢战于沙苑,以其战处宜六畜,因置沙苑。

[二]西都赋:“西郊则有上囿禁苑,缭以周墙,四百余里。”

[三]汉书·礼乐志:“天马徕,龙之媒。”武帝纪:元鼎四年秋,马生渥洼水中,作宝鼎、天马之歌。

[四(曹县人为什么被全国骂?曹县人为什么被全国骂有两个说法,说法一:主播把曹县搞得乌烟瘴气。说法二:有些人嫉妒曹县在短视频平台火起来。现在曹县已经牛逼到被大家称为北上广曹,曹县人被全国骂同样是网友的调侃。)]神异经:西域大宛马,日行千里,至日中汗血。

[五]诗:“騋牝三千。”说文:“马七尺为騋。”马匹,见前短衣匹马注。又据风俗通,或云马夜行,目明,照前四丈,故曰一匹。或云春秋左氏说,诸侯相赠,乘马束帛,帛为匹,与马相匹耳。又布帛四丈为匹。六书正譌云:马影四丈,亦借用为匹。三说纷纷,不如文心雕龙为当。

[六]诗:“茀厥丰草。”古诗:“青青河畔草。”

[七]攻驹,注别见。左传:“边鄙不耸。”

(二)

王有虎臣司苑门[一],入门天厩皆云屯[二]。

驌驦一骨独当御[三],春秋二时归至尊[四]。

内外马数将盈亿[五],伏枥在坰空大存[六]。

逸群绝足信殊杰[七],倜傥权奇难具论[八]。

九曲奔流笔记:

驌驦(sù  shuāng):良马名。坰(jiōng): 远郊, 野外。

第二部分写马多。一二句写马厩多,三四句写驌驦之异。五六句写马多,但是没有用武之地。七八句写马之优秀。

原书释义:

次从厩中多马,形驌驦之特异。

[一]诗:“矫矫虎臣。”西都赋:“控飞廉,入苑门。”

[二]刘表传:“云屯冀马。”

[三]左传:“唐成公如楚,有两驌驦焉。”马融疏:“肃霜,雁也,其羽如练,高首修颈,马似之,故名。”江淹诗序:“楚谣、汉风,既非一骨。”相马经:“良马可以筋骨相也。”西京赋:“奉命当御。”

[四]赵曰:虎臣所掌之马虽多,其中唯驌驦一种,骨相堪充御用,故每年春秋两次进之。蔡邕独断:“天子至尊。”

[五]【朱注】唐书:尚乘局,掌内外闲厩之马,总十二闲,凡外牧岁进良马,印以三花飞凤之字。鹤曰:王毛仲,初监马二十四万,后至四十三万。此云“盈忆”,概举大数也。

[六]魏武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诗:“駉駉牝马,在坰之野。”赵曰:空大存,言枥中坰外,其数空存,不如苑马之神骏也。

[七]曹毗驰马射赋:“何逸群之奇骏。”魏文帝与孙权马书:“中国虽饶马,其知名绝足,亦时有之耳。”

[八]汉书·礼乐志:“志倜傥,精权奇。”倜傥,卓异也。

(三)

累累礧阜藏奔突[一],往往坡陀纵超越[二]。

角壮翻腾麋鹿游[三],浮深簸荡黿鼉窟[四]。

九曲奔流笔记:

礧( lèi ):大石。黿鼉(yuán tuó):大鳖和猪婆龙。

第三部分写沙苑适合良马,可奔突超越,可角壮翻腾,可浮深簸荡。

原书释义:

此极状在苑飞扬之态。梦弼曰:礧阜,苑中山坞,可以藏马之奔突。坡陀,苑中沙汀,可以纵马之超越。角壮猛而翻腾,能与麋鹿同游。浮深渊而簸荡,直探黿鼍之窟。

[一]前汉书·石显传:“印何累累。”潘岳怀旧赋:“坟累累以接陇。”头陀寺碑:“沟池湘汉,堆阜衡霍。”梁武帝诗:“黄落散堆阜。”西京赋:“穷虎奔突。”

[二]前汉书·吴王传:“往往而有。”相如子虚赋:“罢池坡陀,下属江河。”又哀二世赋:“登坡陀之长坂。”匡谬正俗:“坡陀者,犹言靡迤。”卢思道诗:“寥廓鸾山右,超越凤洲西。”

[三]赭白马赋:“纷驰迥场,角壮永埒。”桓谭新论·任均篇:“龙蛇有翻腾之质,故能乘云依雾。”昙瑗诗:“麋鹿自腾倚。”南都赋:“马鹿超而龙骧。”

[四]海赋:“戏广浮深。”河东赋:“簸丘荡峦。”后汉书:庞德公曰:“鸿雁巢于高林,暮而得所栖;黿鼉穴于深渊,夕而得所宿。”

(四)

泉出巨鱼长比人[一],丹砂作尾黄金鳞。

岂知异物同精气[二],虽未成龙亦有神[三]。

九曲奔流笔记:

第四部分写沙苑环境之好,不但培养良马,还养出了巨鱼。这一部分的用意不是很清楚,有的说暗指安禄山,但觉得有点牵强,存疑。

原书释义:

末段借鱼形马,与上龙媒相应。杜臆:泉出巨鱼,感龙精气,亦成神物,而马之簸荡其中者可知已。赵次公曰:龙或鱼所化,或马所为,故异物而同精气。此章前二段各八句,后二段各四句。

[一]【朱注】公留花门诗云“沙苑监清渭,泉香草丰洁”,则泉即沙苑之泉也。前汉书·眭弘传:“海效钜鱼。”京房易传:“海出巨鱼,邪人进,贤人疏。”

[二]贾谊鵩鸟赋:“化为异物。”易:“精气为物。”

[三]西京赋:“海鳞变而成龙。”

王嗣奭曰:此诗首言沙苑之宽阔,继言养马之繁盛,而苑中礧阜可藏奔突,陂陁可纵超越,此皆纪实事。至角壮以下,变幻神奇,不可方物矣。

卢元昌曰:自禄山知总监事,选健马堪战者驱归范阳,得以助其叛势。篇中曰“王有虎臣司苑门”,以见不须禄山也。曰“春秋二时归至尊”,以见非禄山所得私畜也。篇末巨鱼,正指禄山。是时尾大已见,巨鱼虽不成龙,而砂尾金鳞,似有神彩,患猪龙之僭拟真龙也。灵湫诗云:“复归虚无底,化作长黄虬。”两篇结语,皆有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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