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妈妈老了(突然一瞬间你觉得父母老了,你心情是怎样的
发布时间: 2023-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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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瞬间你觉得父母老了,你心情是怎样的

有人出2000元收购老家那11棵柏树,我一直避讳谈及那是想留给父亲做寿材的,昨晚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谈起寿材这事,我真切感觉到父亲老了,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老了。

那11棵老柏树是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栽上的,分别在老家房子的两侧,一棵一棵葱郁翠绿,笔直参天,至少有三十四公分粗,十多米高。

它们像卫士一样守护着我的老家,见证了全家人几十年来的朝朝暮暮,俨然已经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

7年前,父亲和母亲搬到城里,从此回老家就少了,父亲偶尔抽空回去打扫一下房前屋后,修剪一下柏树的枝丫,保持老家随时能住人的状态。

表面上父亲是在满足我的愿望,其实我知道这也是他和母亲的愿望:

“反正我只要回老家就去农村住,不想在城里待着。以后等我退休了就回来和你们一起在农村老家,种点庄稼和小菜,养点小鸡小狗,一起过养老生活。”

我每次跟父亲聊起这事,他总是很兴奋,一边“奚落”我把农活想得太简单,一边提醒我:“老家的房子再修一修才行,不过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我和你妈都老了,挣不了钱了,也干不了啥事了,以后就看你们咋安排啰。”

父亲习惯性地拖长声音表示他的感叹,仿佛在“示弱”,又好像在鼓励我。

“等你退休?还不知道那时候我们在不在哦,你还是先把你们现在的日子过好吧。”每每这时,母亲就戴着围裙出现在父亲的手机屏幕里,先是问我吃饭了没,做得啥好吃的。

转头她又“数落”起父亲的胆小:“你个老东西,这么多年还没学会骑摩托车,每次回老家都麻烦,要搭别人车,来回要花好几个小时。”

“我看你是越老越胆小了!”母亲总是用这句话来“取笑”父亲。

“你别着急嘛,迟早我要学会,到时候载着你个老太婆每天都回去一趟。”父亲憨憨地笑,催促母亲赶紧做饭去,继续征求我对那些柏树的意见。

“你缺钱了?我寄些给你吧。”这是父亲第二次征求我的意见,第一次是前年在老家修马路时,我当时没同意。

这一次我以为他是想卖掉换钱的。

“不是,我有钱。今天老家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有人来收购,出2000块买老家那些柏树,问我卖不卖。我想着那些树也没啥用,要不就卖掉几棵,留个一两棵就行了。”

我明显听出父亲向我征求意见的语气,其实他一直是家中支柱,大事从来都是他做决定,卖树这种事,如果在以前,他完全就自己做主了。

我心中一暖,父亲老了,他觉得儿女们长大了,可以依靠了,想依照儿女们的意见。

然而我大抵明白他的真实想法,跟他的寿材有关。

这几年他开始越来越多有意无意地谈起“我们老了”这个话题,我一直不愿意接话,不敢想象那个瞬间的到来。

我们谁都没有明确地说,都在相互试探、暗示。

“爸,那些树好多年了,人家说长在房前屋后的树都有风水讲究的,不能乱砍。”我轻轻地说。

父亲拿出一支烟,没找着打火机,把烟又放回进烟盒,似乎在引我的话:“我晓得。我准备在两边各留一颗长得最好的,到时候看有啥用途吧。现在哪里还用得着树呢?”

“以前还可以改成房梁、做瓦格,现在建房子都用钢材了,没人用木材。”父亲努力思索着。

“家具都是现买现做好的了,木匠也很难找到了。还有哪些地方用得上呢?”他再次提出一个好像并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爸,柏树的材质好不好?砍掉后要晒干做家具是不是要好几年时间?”我对农村的事情的确了解太少。

“材质当然好了,砍掉后晒上半年就可以全部干了,做啥都行,哪里用得上好多年。”爸又“嘲笑”我的无知。

我配合他一笑:“我是说如果再等几十年,如果要砍它们做点事情的话,也不用等那么长时间对吧。”

爸的眼睛转向我:“你要用他们干啥?”

“我说了你别多想哈,再过几十年,你和妈都老了,”我顿了一下......

又接着说:“思想有些糊涂了,耍起脾气来,万一......万一到时候你们想自己做寿材,这些树还能用得上吧。”我尽量用无意的语气,终于先跟他说起这件不知道是否应该忌讳的事。

其实,在上一次他问我要不要卖掉这些树的时候,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在老家,大多数老人都会自己规划寿材的事情,有的老人会提前好多年就把寿材做好了放在家里。

果然,爸没有说话。

我有些后悔是不是不应该跟他提“寿材”二字,还是不该提“糊涂”或“脾气”二字。

这是我第一次跟他说起这样敏感而又赤裸的字眼。

“现在买也很便宜,五六千就能买一副,用的木头也不错,这些树应该用不上了吧。”他缓缓地说起来,我感受到他的认真。

“也是,到时候都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做了,还得去找机器和设备。”我觉得我这个话题很冒昧,想给他一个安慰。

“但是意义不一样,买的和自己做的是不一样的,到时候请人来家里做就行了,自己做的肯定好的多。”我没忍住又替他回答了我的顾虑。

我接着说道:“还是留着吧,这些树和我们家有感情,等过些年再说。树在什么都好说,如果现在砍了,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

“好,就按你说的,先留着。到时候说不定形势咋变化呢。”父亲的声音高了很多,带着明显的放心和欣慰。

一个“老”字,一副寿材,打通了他和儿女们的思想顾忌,这一瞬间,仿佛大家放松了不少。

他笑了,跟我侃侃而谈:“一时一个潮流,现在农村建房用不上木头,说不定以后农村又时兴建泥瓦房,这些树用处就大了。”父亲终于点上了烟,来到阳台上,避免老弟的一儿一女吸了二手烟。

“对啊,到时候我们翻修老家房子的时候,想做房梁就做房梁,全套家具都可以用这些柏树来制作,结实又好用。”我附和父亲畅想起来。

“现在考虑啥寿材哦,还早得很呢,至少还要三四十年吧,”我笑了,“那时候你和我妈都九十、一百岁了,我们也六七十岁了,你们的孙子孙女也结婚生娃了,几十个后代围着你们,你们就是老祖宗了哈。”

“我们都老了,以后就看你们怎么奋斗了。”

父亲重复起这句他这几年经常说的话,但在这次,我听出了他的欣悦。

是啊,以后可以把家放心地交给儿子们了,他和母亲只需要放心、惬意地去享受他们老去的这个过程。

自从我当父亲之后,我越来越喜欢与父亲开玩笑。他没了以前那样的威严,我也没有了以前那样的叛逆,我们俩甚至是相互取乐、“嘲笑”。

“寿材”的话题,我一直担心父亲会敏感,因为这代表着他们老了。

然而我低估了他的坦然和豁达,他其实顾虑的是我们有没有意识到他们在变老了。

他不确定我们是否已经足够成熟,可以担负起家庭责任,让他和母亲放心地老去。

父母老了,我们也成熟了。我的心情是沉重不舍,但是我更感觉到强大的责任和动力。

父母老了,我们陪着他们一起变老。我们改变不了命运,但我们可以创造命运,让他们开心地变老,放心地变老,安心地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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