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发起“诺门罕”战役的真正目
发布时间: 2023-07-17

导言“(诺门罕战役)这是一场陌生的、秘而不宣的战争,在人们注意不到的世界角落里发泄着愤怒”——《纽约时报·1939年7月20日》

诺门罕战役爆发两个月后,《纽约时报》轻蔑、戏谑地评价了这场战役。

在当今看来,这仍然是一场很容易被忽略的局部冲突。无论是战役规模,还是双方的投入和战损,在二战的大背景下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波兰战役”vs“诺门罕战役”

注:左上、右下为德军装甲师,左下为日军行进队伍,右上为日本94式坦克

双方的参战兵力总计才20多万,却在满蒙的不毛之地鏖战了4个月。而就在诺门罕战役结束的当月,德国的150万大军入侵波兰,苏联也在诺门罕停止军事活动的第二天参战,两国消灭了100万波兰军队、瓜分了波兰国土。

但这场边境冲突,在当时却受到苏联和日本两国当局的高度重视。日本方面不仅天皇多次问及战况,还给予了关东军在空军、装甲部队、重炮乃至生化部队的支持;苏联方面也不含糊,斯大林直接指派朱可夫前往远东指挥作战,同时命令装甲兵、空军、炮兵和后勤全力配合。

诺门罕战况

为何双方会对一场边境冲突如此在意?为何日本人风风火火地挑起了事端,倔强地支撑了4个月,却又在碰了一鼻子灰之后草草收场?

这一切都与这场战争的起因有关——它是日本帝国主义的一次“投石问路”,将决定日军未来的扩张方向。

历史遗留问题——“北进”和“南进”的抉择通过改革实现帝国主义、军国主义的明治天皇

自日本走上军国主义道路以来,“北进”和“南进”这两条扩张路线的争论就始终没有停歇过。

宏观来看,所谓“北进”,就是以俄国或者苏联为假想敌,进攻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南进”,则是以英美等西方势力为假想敌,进攻东南亚的太平洋沿岸乃至于澳洲和太平洋深处。

但是细微地考察这两个进攻战略,就会发现它们都有一项至关重要的先决条件——以中国大陆为跳板。对“北进”来说,只要控制了满蒙就足够了;对“南进”,则必须掌控中国漫长的海岸线。

这种差异,造成了不同时期的“南进”与“北进”之争,有不同的含义,并与日本军队的派系争斗交织在一起,不断发展变化。

长州藩与萨摩藩——军制的争端

长州藩与萨摩藩的“大佬”们

治时期,日本的军队分散在不同的藩主手中,他们各行其是,引进了西方不同国家的军制。而在众多的藩主中,长州藩和萨摩藩最为强势,他们几乎平分了日本的军权。

萨摩藩地处九州鹿儿岛,航海业发达,因此早早就在海军中占据主导,并且主要学习海上强国英国的军制;长州藩则地处本州岛西南,专注于陆军,先学习法国军制,“普法战争”后又转向德国军制。

普法战争

军制上差异,造成了二者在对外扩张的方向上产生了分歧。萨摩藩主张“日俄友好”,夺取清朝的东南沿海地域,驱逐英美势力,进而南下侵占南洋;长州藩则主张避免与清朝再度开战、与英美缓和,向北与俄国争夺满洲。

日俄战争

最终长藩胜出,萨摩藩退出陆军、转向海军,日军全面推行军政、军令分立的“二元制”军制——由陆军省和海军省负责军政,参谋本部和海军军令部负责军令。而外向的扩张也被长州藩主导,主动发起了日俄战争。

这场争端让日本陆海军走向了对立,也开启了“北进”和“南进”两大战略的无休止争议。

统制派与皇道派——治军理念的争端

日本陆大毕业生的象征——“菊花与星”徽章

长州藩家独大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陆军大学的毕业生们看不惯长州藩的骄横跋扈,这些经历过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和一战历练的新生代力量开始逐渐占据要职,不断打压长州藩势力。

而在长州藩日渐衰落的同时,又产生了新的派系斗争,这次斗争的焦点是治军理念。

一些有识之士逐渐认识到战争形态的变化,提出要推进“军备现代化”。他们被称为“改革派”,信奉德国的“总体战”理论,主张从军政体制、国民经济和军事工业等不同方面,全面提升国家的战争能力。另一些沉湎于武士道的人,却坚信精神力量才是致胜之道。他们强调肉体搏杀和磨炼士兵意志的重要性,认为一些现代化军备反而会让军队丧失英雄气概,这就是所谓的“信念派”。

日本军国主义象征——“膏药旗”

“改革派和“信念派”的斗争一开始只局限于陆军高层,随着侵略规模的不断扩大,军国主义情绪不断高涨,斗争开始蔓延。

“信念派”的主张得到激进基层军官的拥护,他们要求用武力政变把内阁赶下台,确立天皇的绝对统治。完成内部的改造后,“皇军”应当在“皇道”的“无敌意志”下快速北进,先消灭苏联,再南下扩张。他们拥戴荒木贞夫和真崎甚三郎为领袖,演变为“皇道派”。

《总体战》是德国战略家埃里希·冯·鲁登道夫的著作

而陆军的高官们然以“总体战”为指导,主张先扩大战争规模、提升军队的实力和地位,再以合法的方式实现军事独裁。他们被称为“统制派”,希望快速夺取中国东部地区,再以其为基点向太平洋地区扩张,实现“南进”。

激进的青年军官

“统治派”和“道派”的斗争,最终酿成了“二二六兵变”。疯狂的皇道派青年军官杀进东京,刺杀了两名内阁大臣和教育总监,震惊了天皇和日本军政高层。统制派借机大肆打击皇道派,使其从此一蹶不振。

不扩大派和扩大派——轻重缓急之分

华北事变

颇为讽刺的是,尽管皇道派”衰败了,他们的“北进”和“精神为上、狂妄自大”,却在统制派内部得以传承,并导致其分裂为两部分——“不扩大派”和“扩大派”。

这种分裂发生在华北事变前夕,此时日本已经牢牢的掌控了满洲。

石原莞尔

石原莞尔为首的“不大派”主张“北进”,但他们的“北进”远比“皇道派”温和很多。石原有一套“世界终极战争论”,他认为将来日本将带领东亚与美国带领的西方势力决战,以确立对世界的掌控权。因此他主张经营满洲、“提携”中国,想提升日本的持久战能力,消除苏联在北方的威胁,再徐徐南下,与美国决战。

东条英机

而东条英机、武藤章等人表的“扩大派”,在“九一八事变”后已经陷入了狂热和膨胀。他们认为中国不会持久进行抗战,全面侵华可以快速促成中国的投降,占有武汉、上海、广州等要地,进而与英美在太平洋决战。

这种新的“南北之争”,本质上都是“南进”战略的发展和延续,只是“不扩大派”认为日本还不具备与美国全面开战的实力,需要先北后南。

“扩大派”最终占取了优势,日军借助华北事变开始了全面侵华。但是“不扩大派”却并未偃旗息鼓,他们积极经营满洲,关东军的主力也被留了下来,仅有少量部队参与了华北的进攻。

日本人借着“满洲国”的谎言来经营满洲

由此可见,日本陆海军的端以及陆军内部的争斗,让他们在“北进”和“南进”之间,始终无法做出定论,甚至于出现了一种“南北并进”的狂妄姿态。而诺门罕战役前夕,局势的变化让他们不得不在“南进”和“北进”间做出最终抉择。

现实困境——中国大陆的战争泥潭全面侵华

日本人缺乏持久作战的能力,这是“扩大派”和“不扩大派”的共识,但是狂妄的“扩大派”从来没有考虑过会在中国进行持久作战。

华北事变之后,裕仁天皇曾问及全面侵华需要多长时间结束战事,陆相杉山元的答复是“一个月解决中国事变”。

显然日本没有吞并整个中国版图的打算,全面侵华只是为了达成日本的战略目的——占取战略要地、攫取战略资源,把中国转变为仆从国,充当自己征服世界的炮灰。

日本帝国主义的野心

在“扩大派”看来,“不扩大派”的坚持是十分可笑的,因为全面侵华将是一场“秋风扫落叶”的快速决胜。他们坚持扩大侵华战争的目的,也是为了增强日本的持久作战能力。

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日本就将从中国获得更多的土地、人口和资源,并且由中日对峙的局面转变为宗主国和仆从国的同盟。届时的日本将有更大的生存空间和战略纵深,也可以将中国方面的大量军队调遣到其他方向,到时候不要说北上进攻苏联,“南北共进”也是很轻松的。

然而“扩大派”很快被泼了一盆凉水,他们高估了日本、低估了中国。尽管日本拿下了南京、上海、徐州、武汉、广州这些重要城市,但每一次大会战都给日军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淞沪会战与武汉会战

淞沪会战,日军投入陆军的个师团、海军的两个舰队和混编陆战队,共计20余万人,鏖战三个月时间,伤亡近4万人;武汉会战,日军投入九个师团、一个旅团,还有300多架战机、100多艘舰艇,共计40余万人,耗时4个月之久,伤亡高达25万人。

更要命的是,中国人民的抗日情绪空前高涨。国民政府虽然一退再退,首都由南京迁到重庆,却始终没有投降的打算。随着战线的快速扩张,日本不得不投入更多兵力和财力,

“扩大派”速战速决的构想彻底破灭,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困境。甚至裕仁天皇也急于甩锅,指责陆军从“柳条湖”(即九一八)到“卢沟桥”,始终在逾越中央独断专行,最终造成这种僵持的恶果。

日军在华中始终未能突破鄂西、湘北

这种局面下,日军必须做出抉择,尽快摆脱中国的战争泥潭。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调关东军南下,以武力迫降中国。

此时日军在华北、华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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