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居偶寄:一个“九零后”的孤独与自
发布时间: 2023-07-11

【枫樵专栏】

闲居偶寄:一个“九零后”的孤独与自由

原创作者|枫樵(北美口译,安省教师协会会员,前体制内教师。)

浩荡的东风已吹遍了江南的土地,北国却依旧寒气袭人。

天色微明,厨房飘来紫薯粥的香气,对面的小屋亮起了橘色的灯。

日暮时分,院子里的小狗还在对着领空的入侵者——几只蹦哒了一个冬天的松鼠狂吠。

我在这晦明变化中坚守在岗位上,度过每周的三十八个小时。

一簇簇雪花从房檐上倾泻而下,仿佛有双爱德华的剪刀手在空中挥舞。但雪并不总是浪漫的。比如在我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想要出门溜达的时候,恼人的天气总让人意兴阑珊。

我索性继续待在房间里,对着同一片天空发呆,追忆往事或畅想未来。

听一听爵士乐,读一读村上春树的自传,纵然天色阴沉,心情也能明朗起来。

我对爵士乐知之甚少,只是推想它既是白人文化和黑人文化融合的产物,大概也像朱古力般香醇丝滑。

读到那句 “并不追求什么的自己像蝴蝶一样轻盈、自由自在”,顿觉即使漫天风雪阻断了我平日闲游的小路,也不足挂心了。

这段日子最大的享受就是独处。除去上班和睡觉的时间,一周还有72个小时可自行支配。

自从远离了朋友圈,卸载了几个让人分心的软件,已不知“外面的世界”过去了几世几年。

本月唯一一次社交活动是参加姐妹的生日会。在装修雅致的地中海酒吧餐厅里,大家陆续点了“多伦多”、“曼哈顿”之类的甜酒、本店的特色蓝莓芝士蛋糕和各式主菜。

姐妹的朋友都是一些有意思的人。有号称“社交蝴蝶”的韩国男生、通晓多种语言的印尼女生、和蔼亲切的议员……还有一个姐妹是多伦多高中数学老师,他得知我也有安省教师证,就竖着兰花指对我说:“这里的公立学校待遇可好了,哪怕是代课一天也有xxx刀,每天只要工作6个小时,你一定要去试一试哟……现在提倡多元化,他们不招白人就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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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我试过了,低龄的小朋友……感觉教不来。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工作了。”

转眼到了九点多,周围的年轻人提议下半场“转移阵地”,而我却感到睡意像潮水般涌来。之前的室友曾取笑我:“我奶奶也是每天五点多起床呢!”

打车回家的路上,我无端想起席间的对话。

“你读了师范专业,不去当老师不就可惜了?”

“这是一次有意义的探索吧。我还年轻(虽然对方比我小好几岁),在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之前至少知道了自己不能做什么。”

毕竟成功的高光时刻只是少数,隐藏在幕后的摸爬滚打、枯坐坚守才是常态。

但我依然庆幸自己能深入基础教育阶段的课堂,“追根溯源”地了解不同国家的文化。

在孩子们的“伊甸园”里,我惊喜地看到儿童也能得到和大人同等的尊重,即使头上戴着造型奇特的饰品来上学,迎面走来的老师照样和颜悦色地夸奖。老师常常鼓励学生表达自己的看法,许多五六年级的同学已颇具辩才,能在各种场合侃侃而谈。

在我出国之后,偶尔还会有从前的学生问我:“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题:我在国内一共只有两届学生,一届已经成年,另一届还在上高中,总人数不过四百。

虽然从教的不是重点名校,还没产生什么可以炫耀的“得意门生”,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和那段青葱岁月一起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那时初出茅庐的我身为“师长”却稚气未脱,也闹过不少笑话。但回首往事,最让我引以为豪就是自己从未以成绩作为评判一个学生的唯一标准,既没有偏袒过“优等生”,也没有用有色眼光打量过所谓的“后进生”。

每每想起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天真烂漫或桀骜不驯的脸庞,我都会忍不住假设,如果他们能获取更多的资源,如果他们可以不用被教条束缚,被课业折磨,命途一定会迥异吧。

可是现实世界里没有“如果”。我自己也是应试教育的产物,但这并不妨碍我持续地学习、自由地想象、好奇地打量周遭的世界。

夜幕下的行道树飞快地与我擦肩而过,不远处就是我的“家”了。曾经在门前空地上,我把以前读过的教育心理学的书籍悉数卖给了一个小红书粉丝,并打算以后不再交昂贵的教师协会会员费了。

现在的工作免去了通勤时间,不用参加冗长的例会也无需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更没有人会指手画脚地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下班后哪怕耽误一分钟都有加班费,一旦退出公司平台就可以完全回归个人生活。

说来惭愧,我把翻译工作的时间从每周30小时延长到了38小时,自以为这是可歌可泣的“壮举”。结果发现一位“七零后”的同行竟然每周毫无怨言地辛勤耕耘长达70个小时。

我说要向这位前辈学习。他却大手一挥:“没什么好学的,我只是缺钱罢了!”

的确,作为没房、没车、没有家累的“三无青年”,我除了青春年华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凭借,唯独获得了一份自在轻盈。

之前觉得搬家麻烦,也心血来潮地考虑过买房,但打探了一下行情发现租房的麻烦和买房的考量及后期的维护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先到的开拓者占尽先机,普通的新移民望洋兴叹。

飞涨的房价和捉襟见肘的工资让许多人把“啃老”视为理所当然。

说来运气不错,回到之前的公司没多久赶上了一波小幅涨薪,终于可以在实现温饱的基础上努力向小康迈进了。

《时代周刊》把千禧一代(八零、九零、零零后)唤做“Me Me Me Generation”(我我我世代),称我们过着“任性妄为的”、“Ghetto-fabulous(贫民窟神话般)的”生活。

我经济独立,每月小有结余,重视精神生活,每天和父母良性互动。健康、开心、不给父母增加负担,可以每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正在亲手创造未来,还算是一个合格的“九零后”吧。

本文为枫樵原创,首发作者枫樵个人公众号“五岳游草”,校长传媒获得原创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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