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养老网讯:67岁的张鹏发有点儿慌。他一看手机,已经6点钟了,平时都是5点半起来。他赶快穿衣下床,迅速跑下楼,推出下房的自行车,然后一溜烟消失在刺骨的寒风中。
这是12月16日的清晨,城市还没有醒来,街上只有零星的环卫工人的身影。可张鹏发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他要赶着去父母家给母亲打针喂药做饭,他担心迟到了老人不高兴。
骑车从碧水华庭到临河里,行程大概需要45分钟。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每个月至少有10天左右,张鹏发过着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
民政部门的数据显示,我市目前60岁以上的老人有49.3万人,占全市总人口的15.7%,高于全省、全国的水平。按照联合国的标准,一个地区60岁以上的老人占总人口的10%,即为老龄化社会。显然,我市早已跨入老龄化社会。
老龄化匆匆而至,但囿于老年人的观念和社会养老的现状,像张鹏发这样的老人照顾老人的现象,不仅仅是个案。
张鹏发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都已退休。姐姐已经70岁,妹妹也已经62岁,每个月每人去父母那儿照顾10天。他的母亲88岁,父亲89岁,虽然两位老人身体的小毛病不断,但还算硬朗。
老人的生活是程序化的:早上6点打针,7点吃早饭,11点半吃午饭,下午5点半吃晚饭,晚上8点多上床休息,早上6点钟起床。如果作息时间被延误,老人就会着急。
除了照顾父母的吃饭吃药,张鹏发还要陪他们消磨时光,或者陪两位老人打扑克,或者和父亲下下棋。等到中午老两口睡午觉的时候,张鹏发四仰八叉往沙发上一躺,看会儿电视剧——这是他最惬意的时刻。
虽然轮流照顾,但对张鹏发来说,并不轻松。即使在家休息的时候,他也像一名士兵一样,随时等待出征的号角——不知道老人的各种情况和各种指令什么时候会不期而至。
前几年,张鹏发还想着找个保姆来照顾父母,最起码不用天天起那么早了,自己出点儿钱都没关系,可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母亲顶了回来——我儿女这么多,还要别人来照顾?张鹏发是一个孝子,不愿违逆母亲的意见,只得听从。
至于去养老院,想都不用想。
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张鹏发的年纪越来越大,眼睛越来越花,耳朵也有点儿背,时常感到头痛——医生说,秦皇岛秋冬季风大,他可能被风吹着了。
养老院的老人有苦有乐
张鹏发早上6点去父母家的时候,同样的时间,在我市红阳老年公寓,78岁的朱桂荣也起来遛弯了,她会绕着公寓的院子走上十来圈,然后再回到屋里歇会等待吃早饭。
公寓是一所“回”字形的院子,占地十余亩,北边、东边、西边都是一排排平房,院子中间也有一所大房子,一条走廊从中间穿过。12月18日下午两点多,在公寓的院子里,有3位老太太坐在一起唠家常。院子中间的大房子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麻将声。活动大厅里,一位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朱桂荣已经喜欢上这里的生活,天天遛弯,和人聊天、打麻将、玩扑克、跳健身操,感觉很“自由”。以前和子女过,他们忙工作,她就给收拾屋子,一天总忙乎。有些事,她看不惯,孩子们又不爱听。后来她下决心,拎包直奔养老院,“要过自己的生活”。孩子们不解,她说这里老年人多,有共同语言。
对于她去老年公寓养老,子女们一开始并不接受,总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后来看过她几次,觉得她身体不错,心情不错,也就不生气了。
不仅仅是家人不太理解,整个社会对养老院养老也缺乏足够认识。在另一家养老院,一位负责人说,周围的邻居会问这些老人:你们没儿没女吗?其中有位老太太一听眼泪就下来了,“我儿子在美国,18年了才回来一次。”
在红阳老年公寓,目前住了129位老人。老人按能否自理每月收费从1200元至1800元不等。
公寓负责人杨秀荣是去年11月份接手这个养老公寓的。“去年到现在就投入了160多万元,包括装修、换家具等,房租是运营成本的大头,其他还包括水电暖人员工资等费用,目前并没挣到钱。”杨秀荣说。
不过让她欣慰的是,现在还有不少人在预约登记,她还在找地方准备再开一家养老院。当初进入这个行业是因为自己喜欢,她看重的是国家政策未来对养老服务业会很有利。
来自我市民政部门的数据说,我市目前有17所高标准的公办养老机构,床位4300张,入住老人2000人,主要供养的是“三无”老人(无子女、无生活来源、无劳动能力)和五保老人;社会办养老机构21家,床位3200张,入住老人近2000人。
市民政局一名工作人员说,大部分民营的养老机构都是在微利运行,很多人看重的是这个行业在未来的机会。
家庭养老越来越困难
张鹏发有时也困惑,自己退休以后,本应含饴弄孙,或者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但是现实是如此骨感。不过当他看到70岁的大姐在父母家忙碌的背影,妹妹顾不上照顾患肺炎的妹夫时,他就什么都不想了。他还对女儿开玩笑说,等以后自己走不动了,就和老伴去住养老院,不用他们管。
张鹏发的一位同事,也是60多岁,照顾瘫痪在床的90多岁的母亲十几年,老人有时糊涂有时正常,让张鹏发的同事压抑到几近崩溃,最后到了去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这些上有老人的老人,感受着老龄化的压力,在日复一日中默默坚持和付出。让高龄父母在自己的侍奉中安度晚年,这是责任和传统孝道,可他们自己却因年纪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这就是他们生活中的无奈。
燕山大学社会学博士冶芸说,传统观念认为,生死都应该在家庭中,很多老人心理上接受不了除儿女之外的人来照顾自己,这种传统的文化心理很难一时得到改变。总体上来说,老龄化社会会越来越严重,现在的家庭人口结构以“四二一”为主,即四个老人、一对夫妇、一个孩子,这种倒金字塔结构让一个孩子未来照顾老人的压力会很大,而传统的养老方式——家庭养老照料越来越困难。
实际上,为了鼓励发展养老服务业,市政府也出台了一些举措,比如对合法的养老机构给予开办补贴和营运补贴。在本市融入京津冀的过程中,养老服务业被作为我市的战略产业优先发展,一些有利的配套政策也在征求意见中。
按照国际标准和本市实际,民政部门预计,到2020年,全市各类养老床位总量要达到2.2万张,千名老人拥有养老床位达到35张以上。城市实现居家养老管理系统服务中心、服务站或者社区老年人日间照料中心全覆盖。
可以预料的是,在政策的鼓励和资本的追逐下,未来会有更多养老机构出现。它们设施齐全、装修精美,完全能够给老人提供生活上的照料。但是,冶芸的疑问是,被寄予厚望的社会化养老,如何承载起老人心理照料和亲情慰藉?
晚上6点多,伺候父母吃完晚饭收拾利索后,张鹏发从父母家出来,这时夜幕刚刚降临,车水马龙中,这个白发老人骑车的身影很快湮没在人群里。
在他身后,是这样一组数字:本市60岁以上的老人现在以每年3%的速度递增,到2020年将达到63.3万人,相当于每5个秦皇岛人当中,就有一名老人。
(张鹏发为化名)
相关链接:本市养老机构补贴政策
经批准办证的、床位数达到10张(含)以上、运营一年后入住率达到60%以上的,给予开办补贴:其中用房自建的社会办养老服务机构,按照核定的床位数,城市区(含开发区),每张床位补贴3000元,各县补贴2000元;租用房屋5年(含)以上进行改扩建的社会办养老服务机构,按照核定的床位数,城市区(含开发区)每张床位300元,各县补贴200元。对批准办证的社会办养老服务机构,按连续入住6个月以上老人的实际占用床位数,给予营运补贴:城市区(含开发区)每月每张床位补贴40元,各县每月每张床位补贴3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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