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了,我不愿闻菊花的香味,因为四年多前,在十月的深秋,正是菊花盛开时,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当时送别父亲的每个花篮几乎都有菊花。黄的,白的,菊花弥漫的香味让人心痛。父亲去世的前两天,他把两个大花盆从家中的阳台搬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两盆花摆放得整整齐齐,父亲是用花向我们告别吗?
父亲去世后,我拉开他房间里老式字台的抽屉,里面有父亲未抽完的半盒恒大烟。初冬,我又一次拉开抽屉,半盒烟还在。深冬,半盒烟仍在。转年的春节到了,春天来了,我期盼着父亲归来享用完这半盒烟。
父亲的身体本来很强健,但在“文革”中,他却饱受冲击、迫害和病痛的折磨。每次住院抢救,身体稍稍有所恢复,他就强烈要求出院。我知道父亲惦念家中的母亲,不忍耽误我们的时间,不愿花太多的钱。父亲是老干部,医药费全部报销,可他还是坚持能给组织节省就节省。父亲一生坎坷,经受许多磨难,可他仍然那么热爱生活,全身心呵护家人听说。父亲去世的前一天,还拄着拐杖去市场,为家人买来几斤菜。
几年前,我骑车去父母家附近的市场,回来的路上遇见骑车的父亲,他向我一挥手,我跟上前行,果然比我以前固定的骑车路线近了许多。偶而我会独自到曾跟父亲一同骑车的地方转一圈,在父亲向我招手的地方站一下,如果父亲能在天上看到我的等候,您就冲我再挥一挥手。
自己的家里有一盒野菊花茶,已经放了三年多,我一直拒绝它的香味,而今我在水杯中放入几小朵野菊花茶,不是想重温心碎的时刻,而是想更加珍惜身边的亲情。父亲走了,母亲还在,我们会用心呵护母亲。父亲生前经常说:大伙都好,就好。别管大国小家,都好,就好。家和万事兴。